小文、小武和燒餅仔

辨認方向，是一個文明進步的開始！在古早，中國人的觀念裡天地被分為五向：東西南北；其中再加上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將其分為八向；最後加上“上、下”以細分為十方；古人也將日常生活裡最常看到的五個自然現象：金、木、水、火、土，視之為萬物初生的根源之一。


春秋時百家爭鳴，九流十家中又以陰陽家(代表人物為齊國的鄒衍)最推崇此學理；使當時五行之術大為盛行，又根據其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甚而發展出了“五德終使說”；而這五德也就是金、木、水、火、土；在該學理裡面，他們認為在五向裡都有一個五行元素能代表其屬性，就像是東方屬木性、西方屬金性、南方屬火性、北方屬水性，而中央則是屬土性；他們更進一步的將天地裡的萬物歸類進這五個元素，大至方位、占卜、寒暑、人際關係，小至時辰、顏色、性別、五臟六腑，無不在此範疇之內。

而中國人是依據四方的特性來為這些方向歸類元素的；譬如說：中國人認為北方(遼東、山東等地)，終日天寒地凍、陰冷潮濕，所以將其歸類為“水方”。而就中國的地形而言越接近南方則是越溫暖，甚至炎熱，故南方被視為是“火方”。東方多林所以是”木”方。西方多山所以是”金”方。而中間就是普天之下皆為王土的”土”方了。

但很特別的一點就是古人觀星時，發揮想像力將星星們歸類為系統，稱之為”星宿”，並將四個方向的星團想像連結為四種不同的動物，並認為這四種動物是鎮守四方的代表性動物，並且在人們敬神怕鬼的心態將這些動物給半神格化，通常牠們具備著各種動物的生理特徵，且具有呼風喚雨、飛天噴火的奇異能力，人們稱之為“瑞獸”；而鎮守東方的瑞獸是“龍”，剛有提到是屬“木”所以是被歸類在青色(青青鬱鬱的樹林是青色的，故為之)。

西方的瑞獸是“虎”(口能噴火、插翅能飛，吃銅食鐵的大老虎)，屬“金”所以是白色(指刀劍金屬所映照出來的銀白冷光)。

南方的瑞獸是“朱雀”(一種類似鳳凰並且全身帶火的鳥類)屬火，為紅色(這不用解釋吧)。

北方的瑞獸為“玄武” (為身上纏繞著蛇的巨大烏龜)，屬水，為黑色( “中原”一詞原是泛指接近北方的地域，而在中國北方山脈終年被冰覆蓋，而水流結冰，鑿開後不透光又深不見底，所以看起來是黑色，故在中國一向用白山黑水這個稱呼來形容北方或滿人的發源地。)。

說了那麼多東西，基本上在生活裡能看的到的除了虎就是龜了，另外兩種基本上是人云亦云的幻想動物，實際上並不存在(至少沒人看見過，但是在所謂的正史、官方史的三國志裡卻有過很多這樣的紀錄，尤其好發在曹丕的”黃龍”年號中，他執政的時代裡，就常常在各地傳來看到龍的消息，當然我寧願相信是他們拍馬屁的手段或為了鞏固政權強調其執政合理性的方法，聽聽看看也就算了)。

其實，我對烏龜這樣的生物，一直抱有相當的好感。牠擁有很多寵物的優點，除了有時候天氣太冷就不大會動之外，卻也沒有什麼缺點。牠不吵不鬧、不會在半夜裡狂叫擾人清夢、不會有陰陽眼來搞的你心裡毛毛的(我猜啦~)、不會隨地大小便、不會撕咬傢俱、你不用刻意花時間去蹓牠、牠的個性相當溫馴，所以不用擔心牠會咬傷小孩或咬傷你、更不用擔心在你出門上班時牠會將家裡搞的一團糟、雖然是水裡的動物但你也不用常換水，更不用擔心許久不清理牠的環境時，會髒亂到讓人做噁、而且最大的好處就是你出遠門時也不用將牠托付給鄰居朋友，或花大錢去請寵物店代為照顧。

養烏龜還有一個好處，基本上你只要稍稍留意跟照料一下牠，牠一個不小心就能活的比你久了，所以也不用擔心牠會忽然離你而去，而要面對“白髮人送黑髮人” 的痛苦，當然要以正常照料的情況下為準啦，不然要是沒心照料，連植物都會被養死了，何況是動物？！所以這是種好處遠遠多過於壞處的理想寵物，我也就從小喜歡牠到大了。


既然從小就這麼喜歡牠，我自然是養過幾次了，但那都是在唸小學的時候，那時候養多半是為了好玩，在幾次粗心的的情下，每每讓牠們龜年早逝；還記得有兩次是因為我將牠們搬出去曬太陽，但忘了放水，我又好死不死的睡著了，醒來時去探視，牠已曬的六隻軟攤，一命嗚呼。但我仍然百折不輟的再接再厲，現在想想：真是造孽啊！


去年十月，一個很冷的冬天，我在饒河夜市某攤位上的一盆烏龜裡，挑出了一雙巴西龜，無論是體態、殼紋都是群龜裡面最佳的，於是我將牠們帶回家了；由於一隻比較好動，一隻比較安靜，所以一隻取名叫做”小文”，另一隻就叫做”小武”。


還記得那個冬天很冷，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冷了，所以兩隻烏龜顯得很安靜，小武是，小文更是；一開始我想是因為不習慣吧，兩隻都不大進食(也很可能是因為太冷了，兩隻龜不怎麼動，所以也不大會餓吧?!)，這現象讓我十分擔心，所幸到了後來他們慢慢的會進食了，我才放心了點；但小文還是相當的安靜，也不大吃東西。


我大約兩三天餵牠們一次，由於牠們只看的到浮在水面上的食物，所以在餵食時必須將水加到某種高度；至少，必須高過他們的頭；飼料是長型的，牠們一口吃不下、咬不斷時，就會用嘴叼著一端，並用前肢去撥弄飼料的另一端，那認真進食的樣子相當的討喜；牠們不一定每次都會把飼料給吃完，而沒吃完的飼料溶解後會讓水變的綠綠的很汙濁，如沒有處理，會發臭並散出一股隱隱的腥味，所以每一次牠們吃完後總要再換一次水；每次換水的時候，我也都會用舊牙刷幫牠們好好刷洗一下背殼。

因為房間座西南面東北，所以通常只有在早上八點到十一點多左右，會有陽光斜斜的射在陽台上，所以有時候早上起來出太陽，我會把握那兩個多小時的陽光，把牠們放在陽台上曬曬太陽；曬太陽對牠們有很多好處，能幫牠們殺死背殼上寄生的細菌，能藉著陽光的照射使牠們增生有益處的維生素，能讓牠們的殼變的更堅硬，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變溫動物比較喜歡溫暖的地方，所以日光浴剛好是牠們最愛的戶外活動；在槽裡放一塊石頭，將水位放到石頭下緣，再將牠們給端上陽台，一開始牠們接觸到陽光會相當興奮，會爭先爬到石頭上去佔個好位置，再將六隻都伸展出來懶洋洋的曬；或是趴在槽壁上，讓腹殼也能曬到陽光，一不小心就會翻倒過去，看著牠們努力要將自己翻回來的樣子，真的相當可愛；而當牠們覺得太曬了，就會撲通一聲的跳回水裡面清涼一下，或乾脆躲在石頭縫裡乘涼，通常我會在上班將牠們端出去，在晚上下班回來時將牠們收進來並把水倒掉，其實也就是不想牠們一直泡在水裡面。

後來冬天過去了，春天來了，雖然還是相當的冷，但春雷敲過後，天氣慢慢的暖和起來，兩隻龜也稍微好一點了；但小文還是相當安靜，安靜的不大對勁，牠進食量也一直不大，所以讓我比較擔心。某天我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也忘記是哪一天，當天我在上班，忽然接到姊姊的電話，說我的烏龜死了！！我當下很震驚，但已經有個底！下班回去一看，果然是小文走掉了，牠半浮半沉的攤在水裡，小武還是在旁邊出牠的神，我對著牠的屍體發了好一下呆，嘆口氣，就只能將牠的屍體撈上來，並幫小武好好刷洗一番再換上新的水。


小文死後，小武也安靜多了，自己一隻龜悠悠哉哉的在水裡面吃吃睡睡的到也是愜意；但人總是自詡為萬物之靈，所以總是會把這些東西給擬人化了，所以來家裡作客的同學朋友客戶們都會有相同的話：【唉唷，！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好可憐喔！你去幫牠找一個伴啦！】，通常聽到這話時我都會微笑帶過，但聽久了似乎也開始被同化了；於是我開始在想幫牠找個伴了。

八月初，正值暑假，我的學校的暑修結束。工作也比較寬鬆，我就找了一天去中和南勢角旁的夜市挑烏龜，但都是巴西龜；由於前幾次的經驗，所以我對巴西龜的興趣實在不大，但那裡的爬蟲店裡的烏龜雖是稀有(例如地圖龜或印度星規)，但價錢也是高的令人卻步；後來在某家店裡面，看到了一種不同的龜，牠比通體遍綠的巴西龜要來的黃很多，殼也比扁扁的巴西龜挺很多，尾巴也長很多，最重要的是牠活潑很多(整盆都很活潑)；我抓起一隻，牠不但不怕生還馬上用牠四隻腳努力的搬弄我的手指，樣子相當可愛，放在手上也不會閒著，仍舊是爬個不停，相當的討喜，我當下就挑了一隻帶回家了。

在騎車回來的途中，我一直在想該叫牠什麼好呢？騎著騎著我到了永和豆漿，我順手買了份燒餅油條，由於那一陣子我對這樣傳統食物相當的著迷，所以我靈機一動就決定叫牠“燒餅仔”了！回到家後，我將水換了一下，便將牠放了進去；也不知牠是非常怕水還是非常愛水？我一將牠丟進水裡牠便非常激動的遊起來了，就像是通了電一樣；而小武呢？顯得更加沉默，或許是相對下顯得沉默吧？有了新夥伴牠反而顯得更加的封閉，當然我相信是因為陌生啦；總之牠就是沉默安靜的縮在殼裡，以不變應萬變，讓人有點掃興，又或許牠不喜歡這不速之客吧？

但牠不會講話，我也無法跟牠溝通，所以也只能由著牠囉。

而當我將飼料給丟進去時，燒餅仔馬上就衝上前去吃了起來，而小武呢？縮了很久，才慢慢的遊向飄到一旁的飼料，慢慢的吃了起來；兩龜看似不相關，但十五分鐘後發生了一件讓一旁觀看的我目瞪口呆。由於剛剛在上面有提到烏龜只會看到飄在水面上的食物，所以我放的水位大約是牠們身體的一點五倍高，本來兩隻龜是各吃各的不相打擾，但小武他吃了幾個之後，便轉身由向牠正後方的燒餅仔，慢慢的接近；燒餅仔當時背對著小武正開心的吃牠的飼料，沒想到小武居然朝著燒餅仔的腳狠狠的咬下去，燒餅仔痛的亂游一氣，我趕快把牠抓起來，仔細一看，牠被咬的右後腳頓時少了三根腳趾頭，當時我還真有點愣住了；事後我想想可能是因為牠以為燒餅仔划來划去的綠腳是飼料，所以才咬下去；後來又觀察了幾天牠們倒也是相安無事啦，所以我也就將當天發生的是當作是我設想的那樣意外了。

月中，公司安排我去深坑受訓三天兩夜，我前一晚把東西整理一下，幫牠們刷了刷背，就拿到外面陽台了；隔天起來，加點水放點飼料，就開始我自己的梳洗，等我都打理好了，再次確定牠們已經吃到不想吃了，我才又再換了一次水；臨出門前再度確認瓦斯、門窗、水龍頭和電源都有確實關上，我就出發了，但其實心理面總是擔心牠們兩個又不知會發生什麼事了。
教育訓練是痛苦且嚴苛的，好不容易捱過了這三天，我馬上就不停蹄的馳車回家，到家裡先把東西放下，就馬上去看牠們兄弟倆，不看還好，一看心都涼了半截了；只見到小武肚皮朝天的沉在水裡面，而燒餅仔則是在石頭上發牠的呆，我對著牠的屍體發楞，想找出牠的死因，我把牠的屍體抓出來翻看，只見牠的頭軟軟的朝著地上，我翻弄他的屍體時頭也跟著晃動，雖然引人發噱，但我可是半點笑不出來，最後我放棄了，我只能當作牠又是”心臟麻痺”吧！

後來其實我也沒想過再幫燒餅仔添個伴了，我認為這種事發生一次是巧合，但第二次可能就沒那麼簡單；我曾經懷疑過是不是因為空間太小，所以牠們直接感受到對方的存在而有壓力，在這樣小的空間裡，糧食是夠的，但狹迫的空間會不會讓牠們同樣有競食的壓力？我做過無數想像，但始終得不到結果。

某一天，我照例在幫燒餅在刷背換水時，意外的解開了這個謎題；是因為我發現在牠的背上有兩片背甲是翻開來的，燒餅仔的殼比小武的硬的多，但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讓我很不解，一看泡在水裡的牠身上有著白色的不明物，看起來像是水草般的白色物體在水裡載浮載沉，竟像是發了霉一樣，我當場再把牠抓起來詳細的看一次，似乎牠身上有不少打鬥的痕跡，答案似乎被我揭曉了。


當然我必須先處理牠的傷口，不然兩棲類的牠感染的機率可是很大的，我將牠的傷口給刷了刷，然後在水槽裡滴兩滴優碘，再加水稀釋，然後把牠丟進水裡面泡著，每五分鐘就換藥水，泡了三次後就把水槽裡的水全部放掉，讓牠的傷口能夠乾襙；此後幾天我天天如此，就是怕牠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死掉，但所幸上天給了牠一點生機，傷口算是穩定了點，但會不會再長出新的背甲，則是在我的知識以外了。

我想在我出去受訓的期間裡牠們兩個好好的打了一場慘烈的仗吧？！最後小武不敵活潑跟優勢體型的燒餅仔，所以送了命；我想我上面的猜測是對了，但又有人說如果我說的對，那水族館裡的老闆一養一大盆，那不是每天都在撿屍體了？

這麼說也對，那我還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也如我剛剛所說的，短期間裡我是不會再幫燒餅仔添新夥伴了，除非我知道原因，不然還是不要枉送生命的好，希望我能陪燒餅仔順順利利的長大，畢竟幫自己的寵物收屍是件很難堪的事，也希望那是我的最後一次了。

2005/9/11----出自：「ｐｃ　ｈｏｍｅ新聞台」


2019年回顧..................嗯，牠們最後還是死了。真是造孽~